是阿傻近期所恃，临敌全力使，却无法取胜，心境决计不能不受影响。能撑到现在，除了法难测、令对手捉摸不透，只能说他祖上积德，靠着海量的人品，一次又一次地逃过杀劫。

        伊黄粱心大好，正要禀报阿傻悟刀一事，将整理好的刀谱献与先生，老人心有灵犀，抿了茶，忽笑：

        豺狗由狐异门遗老组成，甘舍声之娱，化为厉鬼，单以武力论，乃是锐中的锐。

        但阿傻并不是不会累。以其左臂失血的程度，很快就无法再维持这样的速移动。

        夜行装束，却不蒙面；铁爪与柳叶刀一般，是使双不使单的兵刃，他左手背所装，却是一形似狼筅的五刃钩爪，爪钉尖长，与短剑相差无几；明明使得这般奇刃，掌力与护真气却又浑厚无匹，好用正攻，与“以奇制胜”的兵路全然不符。

        “你那小徒弟好得很啊。朽蠹不胜刀锯力，匠人虽巧何如！纵有回妙手，若无这般资质，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他不止该应古木鸢的急召，还得想方设法，让“古木鸢”这个份忙碌起来，以致首尾不能兼顾，届时败象既呈，要不要收拾他，但看先生心。

        “我也是这样想。”

        如此一来，越浦地界之，古木鸢极有可能于同一时间，须得扮演明暗两种份，此乃阴谋家大忌。伊黄粱终于明白先生的用意，让对手在落之前，便陷左支右绌的劣势，这是“立于不败之地后求胜”。

        话虽如此，伊黄粱仍不觉微笑，才想起有一会儿没见阿傻了。蓦听“哗啦”一响，一团乌影撞塌竹篱，落地两分，阿傻腰佩单刀，浑浴血，空手与来人左臂一铁爪斗得正紧，中招不退，极是骁勇，与平日的文秀判若两人。

        “‘卧血怀沙’平野空何许人也？昔年在狐异门外三堂中，可是如雷贯耳的万儿。”老人从容自若，淡然笑：

        阿傻左臂垂在侧，破碎的袖留有令人怵目惊心的爪痕，鲜血浸透，贴于湿湿亮亮的开绽肉之上，光看便觉疼痛难当。

        伊黄粱面丕变，如非见老人稳坐如山，早已惊起；定了定神，沉：“说不定……是巧合而已。先生之份，我绝无漏，胤铿与那聂冥途未曾知悉，也搭不上桥。他怀疑逄，求教于九圣之首，不算无端。”

        这银发异相的夜行客，除了样貌，浑上亦透着难言的突兀：

        ——我在谷外发现两名‘豺狗’形迹，拾夺了一个。

查到三江号的汇款，走了趟覆笥山四极明府；要求证是不是逄搞鬼，想来也在理之中。

        但古木鸢追索得这般近迫，距先生不过咫尺，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老人。“也好，早见晚见，终须一见。我打算去覆笥山，样，回再应了这个约。”

        （这是……另一名“豺狗”！）

        对手夜行装束，却未蒙面，间一蜈蚣般的狰狞伤疤，肤黝黑，五官线条无比冷峭，狮鬃般的蓬乱发后梳如鹰羽，与两压眉一般，俱是银灿灿的霜白。

        伊黄粱认这是得自十一月木莲之卷的地躺刀法，刁钻怪异至极。阿傻为避重掌，似缓不手刀，每回从敌人胁、后腰扑跌过，也仅是毫厘之差，若然冒贪攻，形略一滞，不免被砸个稀烂，宛若坠地西瓜。

        他却如猴儿般，在敌人的开碑掌底穿来绕去，虽避得惊险万状，毕竟将轻翔灵动的优势发挥至极，夜行客的重手法打烂砖墙、摧折花树，却沾不上他一片衣角，遑论摆脱其纠缠，基悬殊的二人，居然斗了个相持不。

        “……先生！”

        伊黄粱冒着腹创爆发的危险，暗提元踏前一步，还未手，前仿佛竖起一看不见的无形气墙，致密至极，一霎间竟有些呼不顺，明白是老人的“凝功锁脉”所致，无暇细思，回急：

        伊黄粱忽想起先生之语。

        “先生见笑，我无意收他为徒。要说血甲之传，他可不是材料。”

        第二二六折、怀沙卧血，未减清臞

        他上几血，不过铜钱大小，一望即知是阿傻的“花刃”所致，但足以贯穿覃彦昌手骨咽的花叶尖枝，却无法对他造成致命伤。

        祭血君思绪飞转，越发顺畅，应之事一一浮现。先生来看他，不惟探望伤势、劝他毋须为七玄大会之事气馁，更为启发这一灵光，教他破除迷惘，扫去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