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斩于瘦汉两臂之交，迸“铿！”一声激响，如击钟磬，蓦地时间恢复动，戈卓左袖被划开一长长刀痕，及时回神，惊险万状地避开了斩向背门的剁虎斤；猱猿一把将刃尖斫地面，着息，原本冷淡的面孔突然现鲜活表，惊惧、错愕、警省……纷至沓来，光上渗汗珠。

        “在我看来，比起什么反贼之类的陈年耳语，赤炼堂之危，是旦夕且死、其巢将覆的程度，四太保实不该将宝贵的救命时间，浪费于拳掌争胜之。四太保若想好好谈一谈，我人还在这儿。”

        望着状似静止的时空中，仿佛极慢极缓、极其悠长的种种变化，染红霞只觉茫然无措。

        这种事，拖的人份越、权力越大，自己便越安全。试想，若连镇东将军本人，都用得昔日恶名昭彰的“十五飞虎”，往后东海境，还怕有人重提旧事，除“首谋韦逆”么？多年来，令雷门鹤不知味、睡难安枕的心腹大患，居然就这么了一丝曙光，照得明路。

        唯一不变的，是耿郎斜斩的一刀，穿过动作奇慢的卓、猱二煞，直到与另外两条手臂相交为止。

        而正面挡住一记“寂灭刀”的青袍瘦汉，闷哼飞，撞倒成排太师椅，撑起扑跌唧唧哼哼，竟无一霎稍止，好不容易连带爬，一跛一跛地溜帘幔里，明明是三人中武功最的一个，却莫名地稽猥琐，染红霞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只记得那旧布袍。

        他将少年的成竹在全看在里，见戈卓随手

        肌肤黄瘦、须发焦枯，格住掌刀的双臂在前交叉，恰恰挡住面孔，洗旧了的袍袖至肘间，的两条细胳膊上掠过一抹乌沉钝光，如铣铜铸铁，光华乍现倏隐，染红霞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花。

本能剑，右手却在腰畔握了个空，才想起佩剑缴在庄门，但见满银烁，“剁虎斤”刃上锐芒激得她微眯杏眸，钢刃的刺冷几乎着。

        就这诸事不及的毫厘间，染红霞不禁产生了“时间静止”的错觉，心识似脱肉，瞥见耿郎侧遮护自己，戈卓为克制他鬼魅般的法，枪递得更快更绝，照准膈之交，无论耿郎如何闪避，须臾间都不足以腾挪开来。

        “……慢……”雷门鹤吐字音，双目犹瞠，却不敢相信自己倚为臂助的三名义兄弟，竟于眨间尽数落败，而他对耿照到底了什么，居然一概念也没有。

        （不……不要！）

        可惜雷门鹤的如意算盘，到这儿算是完了。

        那是名着青布棉袍、白袜黑履的矮小汉，不知从哪儿冒来的。

        明明前形势极坏，他却有种想笑的冲动，直到耿照扶正了掀倒的椅，好整以暇地坐了来。一旁染红霞虽狐疑之，最终还是依样画葫芦，安静地坐回原位。

        “嚓”的一声，剁虎斤削断戈卓的钓尖，两人似看不见彼此，戈卓继续后跃，浑不知正撞在结义兄弟的怪刃之上；猱猿全力施为，咆哮着一挥到底，势要粉碎前之！

        “战虎”戈卓、“山无虎”猱猿逃南陵后各有奇遇，武功已不同既往；那始终隐于后堂的青袍瘦汉“暴虎”极衡，更得人指，隐有一手的架势，若能发挥作用，便毋须花费重金，聘请雷景玄手――

        而奇怪的事，就在刹那间发生。

        “我说了，今儿我不是来打架，是来同四太保谈事的。”耿照正：

        继莲台三战之后，前这名少年，再次让雷门鹤认清了自己的愚妄狭隘。

        戈卓形顿止，仿佛用尽气力，冒真气岔走的危险，不顾一切地退！猱猿却霍然转，低吼如伤兽，回刃斩向后并不存在的敌人――

        方才还担心他们杀了耿染，从此惹上镇东将军，现在则转着念找理由，好让耿照不手杀自己。

        耿照是慕容柔的人，他的立场便是镇东将军的立场，今日若非为“十五飞虎”而来，代表慕容默许了他雷门鹤继续执掌赤炼堂，替镇东将军府效力。

        雷门鹤不由得迟疑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耿照一拽她皓腕，只拖后了些个，挪移至微，不足以避过呼啸而来的剁骨巨刃，充其量由人落地，改为削去半罢了，横竖是个死――

        染红霞恨不能代，无奈跟不上心识，见耿郎并掌作刀，斜斜挥；臂未全抬，竿影已穿臂围，差的不是一丁半。她甚能眺见戈卓的人面，那闪着残忍笑意的青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