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一只巨大的爪。

        巫峡猿呆若木鸡，看巨大的异禽像抓小鸡般，拎着崔滟月浮云海，拍击着翼展近两丈的铜翅膀，盘旋一周，倏又俯没云中。巨禽看似被妖法变大的鹰隼，两条比庵堂里的方还，他毫不怀疑这型骇人的扁畜生能抓起一犊。

        巨禽浑羽泛着铜铁般的光泽，爪喙倒与寻常禽鸟相类，兴许年月已久，骨角覆着厚厚灰质，其上又有无数刮痕磨损，斑驳里带着一原始的嚣悍，只尖端锐如铁钩。

        “鬼雀……”巫峡猿望着潜云海、越来越小的乌影，喃喃：

        “原来……这便是‘鬼雀’！”

        古木鸢与柳蝉拥有许多不属“姑”的异术，包括以秘穹炮制刀尸的重大突破、号刀令原理的解析、独特的联系方式等，其中当然包括“鬼雀”。

        巫峡猿不通驯兽，饶以“先生”之博学，也琢磨不透鬼雀的本。古木鸢明白这着棋的价值，运用鬼雀的时机场合拿谨慎，多年来权舆一方于此可说是一无所知，直至今日。

        拜巨禽盘旋所赐，巫峡猿清楚看见它两之上，各有一条顺眶扬起、尾端尖翘，宛若雉鸡般的金羽，衬与澄黄饱满的锐利瞳，说不的狞猛。

        一电般的异样兴奋，窜过巫峡猿的心。

        他知这异禽的来历。被称为“角羽金鹰”的异种，同其他来自异境天镜原的奇兽一样，似因寿命极长，在漫长的岁月中持续生长，型远大于东洲各地的远亲，极灵；当然，要在异种横行的秘境存活，其凶猛也超乎人们对禽兽的既定印象。

        角羽金鹰之所以为人所识，盖因三十年前，一名年轻剑客因缘际会，得雌雄各一的异境猛禽，携之行侠仗义，闯偌大名声，获得“金鹰侠”的誉——当时这对角鹰不过比寻常雕隼略大些，人们谈论的除它们的主人之外，多半集中在其独特的羽上，而非型。

        后来，金鹰侠渐不与双鹰同行，原因现在巫峡猿终于明白：为免持续成长的巨大型引起恐慌，金鹰侠决定将鹰放养在深山老林里，而非带它们穿行于城镇街市之间。

        金鹰无踪也曾引发揣测，时日一长，众人终忘了这对禽鸟，但金鹰侠却越来越有名。为了保护金鹰，他决定以得自某个隐世门派的秘剑为号，他就是在那里与孵化的鹰们相遇，适足以纪念这段奇缘。

        “现在，我知‘柳蝉’是谁了。”

        巫峡猿转过来，对正庵堂里佝背独立的残疾老人，面的嘴角微微扬起。于铸造、掌剑双绝，带金鹰，将一条右臂留在妖刀圣战的最终战场——天雷砦里……

        “……原来是你，‘寒潭雁迹’屈咸亨！”

        第二四五折、群戈驱驰，不遑宁

        掩去半脸的老人立于庵中，着穿破屋梁的一束光，映落几缕银灰散发，安静得令人心凉。面的半张脸颇经斧凿，分不清是皱纹抑或伤痕；那不是一张心狠手辣的脸，巫峡猿心想。但必要时他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