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人？”

        “先擒南损，小稳住阵图！”末句却是说给聂雨听的。

        “他们以在你上所得经验，打造真正的完刀尸，不惟武功盖世，更得姑全力支援，之后扬名立万，成为东海新一代的尖，则又是隐于黑暗、只能执行秘密任务的你万万不及……”望着青年愕然抬起、爬满泪痕，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叹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会就在前，放与不放，龙蟠亦不免踌躇。

        崔滟月暗红的眸因血丝更显狰狞，怨毒的视线穿透无形阵，越过大儒的肩，死死盯着堂底那轮车上的瘦削老者，恨声：

        “萧……兀那老贼！我父亲母亲……诸位兄长……还有我那苦命的妹妹……今日……今日……今日教你悔生于世，造孽如斯！”淌两行血泪，牙迸红，一拍阵霍然转，离垢妖刀挟熊熊恨火，疯狂斩向谈剑笏！

        谈剑笏的

        崔滟月脐间迸红光，衣甲亦不能掩。双方所使均是极之招，两侧廊间垂挂的字画早已燃尽，木构发劈啪裂响，天井的空气俱化浪，视线所及，诸无不扭曲晃，堪比砾漠火场。

        崔滟月心思正乱，忽闻老人峻声，终想起在何听他发号施令，愕然：

        谈剑笏神一锐，“熔兵手”拍，炽红的手掌正对炽红的刀刃，旋搅拍击之间，对撞的浪卷一条矫矢焰龙，宛若有生，绕着两人盘旋飞舞；谈剑笏挡在动弹不得的聂雨前，一步也没退，离垢刀却越来越红，绽炽光，就算一霎便扑簌簌地熔成铁汁，也不奇怪。

        “你不过是试验品罢了。”像要抚他的痛苦颤抖，殷横野挥散雾丝，隔着若有似无的虹障，柔声：

        “你怎比得上耿照耿典卫？他才是姑的心血啊！”

        风火连环坞的漫天炽焰中，丽修长的红衣女郎与少年紧紧相拥的画面，倏又袭上崔滟月心，过往如慢刀轻划隐隐作痛，此际却轰然一响，碎成一地狼籍。

        崔滟月想起自己为见萧老台丞一面，挨遍冷，那时他行经廊庑，遥遥眺见底那个被自己一手、害得家破人亡，兀自巴巴赶来求取公的肮脏乞儿，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得意、好笑，还是忽生慨不无同，最终仍抵不过私心贪婪，大大方方拿他炮制成刀尸利用？

        凭什么他是天之骄，我却落得如此境地？

        那些为了复仇而忍受的痛苦和折磨，心饱受摧残，依旧咬着满血唾，像狗一样哀嚎惨叫了过来的种种不堪……到底算什么？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面容扭曲的赤发青年揪紧膛，却无法毁去冷红煆炼甲，指间迸的火劲使得锁环、甲片、掩心镜等越发韧，一如被火元之彻底改造的筋骨经脉，已是扎扎实实的存在，绝难再逆，无可奉还。

        崔滟月仰天狂嚎，离垢悍然劈落，挡在阵前的南损不闪不避，脖颈微侧，火刃砸上阵，虹光闪现，范围几乎撑溢堂，已不限于原本灯铜鹤之间，连萧谏纸也被纳，偌大的堂廓呈封闭状态：可见可闻，声息相通，却仍无法。

        殷横野抢白：“柳蝉让你来援，你料是何人？姑之主、自称‘古木鸢’的诸恶之源，便是白城山的萧谏纸！”

        ——凭什么？

        锋锐的斧刃、牢的宝甲，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横肉，还有一类萃的武功……原本心怀激、深庆还能拥有的一切，如今只剩讽刺而已。

        殷横野走近阵，带着饱理解的宽容悲悯，低声抚。

        再说这“殷横野”连竹蜂都闪得狼狈，使不“凝功锁脉”，就不是三才五峰之境了，合自己、辅国与崔家小三人之力，还有两角羽金鹰，算上掠阵的聂二和七叔……这般盘势，焉有轻易弃的理？自崔滟月来，老人无意间脱之后，始终刻意噤声，此际一咬牙铁了心，扬声：

        南损背靠阵，已是战团的最边缘，却连须发眉的末端都微见蜷曲，烟焦飘散，置正中央的聂雨更是苦不堪言，唯恐被灼伤肺，摒住呼，改采息。

        “什么，让他们后悔如此待你。”

        赤发青年咬牙切齿，用尽气力压刀刃，除激起虹光如蛇、映亮扭曲狰狞的面孔外，未能再斩分毫。阵如一只而韧的圆罩，扛他所有的愤怒，似游刃有余，并未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