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人，说响亮话，谁不会啊！”飞哥斗气一般似地盘坐到地上，“你以为我在这儿呆着不憋屈呢？我都屈死了我，那有用吗？咱这派所就几个小罗罗，这老大一个乡，人算，我一个人得上千人。你当我是千手观音还是孙悟空啊？我就两只手两条，你就把我撕成两半了我也没那飞天的本事。我看你一个大姑娘千里迢迢来寻亲不容易，能帮的我帮你，但你不能赖上我啊！”

“别的不说，就说安排你们住所里，我也是担着风险的。”飞哥一开就止不住了，“谁家七里八乡没个亲戚呢？人家问我这里住的谁啊，我还能不说？我这一说去，那谁还不知啊？你爸来把这事搞多大你知吗？现在谁不知有一家姓常的，用妹把老婆换回去了？拿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来换一个中年妇女――”

常相思抖着嘴唇，说不话来。

人最难的是认清自己有多无能，常相思此刻看清楚了自己。

“大蔡又凶又恶毒，在外面的就不是啥正经生意，跟他一起混的人喝酒的时候说了，手上见过血的。常相思，你别跟我说你不怕，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凭什么资本，把你姑带走？”飞哥的话说得很直接了，“前两回我顾忌着你是个姑娘，话不好说得太直白，但你显然好像是没听去。我就问问你呢，你带着个要生的大肚婆，你怎么走？”

白文元清了清嗓，冲飞哥眨，两个男人，已经在刚才建立起了友谊。

“当日我去找老叔调解这个事，说常家愿意多钱把人换回去，老叔本来都要同意了的。是大蔡听见有人来要人，从外地赶了回来，回来就冲我闹，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他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要想挣，有的是钱，他就是要个理。他花钱，是要给老叔找老婆，钱没用，人才有用。他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就哪儿都不能去，要把人带走，就得带一个女人来换。要是不依他，谁都别想

“你走不了，谁都走不了，你还能把自己搭去，你信不信？”飞哥看着常相思，“你今天去看那边的地理况，你说你不怕。好，那我们就再来说一个问题，你就告诉我，你怎么把你姑带蔡家的家门？”

你办成。你要把人走了，我告诉你，我就这半条命都没了！”飞哥十分严肃正经，“买了你姑的是蔡老，他是排行老小，家里顾着给老大成家，就没顾上他，所以他以前是没结婚过的。他哥嫂去打工，车祸死了，丢俩儿，大蔡和小蔡，他就收养了这俩小孩。大蔡从小没爸妈，凶得很，十六七的时候跑去打工，不知的哪行，捞着些钱了，带了一棒堂兄弟去晃，现在不过四五年，一叫他老大。他看叔快五十了，还没结婚过，张罗了好几年要给找个老婆，但这样人老又有病的，本讨不着，所以就动了歪心思。”

怎么走？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常相思凭一腔义气跑家门，一路还算顺利地抵达了蔡家沟，还非常幸运地招惹了一个跟在她后跑的白文元，但是，她其实真的一无所有。

“你别给我眨，别嫌我说话难听。”飞哥，“我看来了，这姑娘一筋，拧得很，你不拿话戳她，她就不知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