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贞觉一层一层的黑纹在他前开了。

“以前都是别人呵护他，照顾他的，”曹医生说，“现在他来呵护你，照顾你……他不愿离开你。”

小周牵着他的时候，他便跟着小周，去复诊、工作，去任何事。

可汤贞还是站在原地，手因为没有被周轲拿着，而没有着落地放在边。

灿烂艳阳透过小周背后走廊的窗，映在了汤贞至今仍不习惯日光的面颊上。

人在黑暗环境里待久了，自然会被久违的光线灼伤。

曹医生说，别看轲现在这么懂事了。

海冰冷刺骨，让人浑麻木。他就算仰起，也只能看见海面上方的光距离他越来越远了，仿佛存在于幻想中――

海总是又黑又冷，像座冰窟。

海是静默的，只会放任失去生命的人向无止尽地坠落。

好比周轲一个人蹉跎的日长了，每天都能和汤贞待在一起，他也会觉到无所适从。

周轲走回去了，不过一米的距离，转间又近乎于无。汤贞一动不动的，两只手被周轲握住了，汤贞被紧搂在周轲怀里。

“其实他小时候特别容易发烧，需要被人百般呵护着，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汤贞呆愣愣地望着他，像在望一个本不可能存在的人。

黑的又会笼罩回来，似乎整座城市都会随之被淹没。

汤贞被小周的手牵着，在两排大茂密的七叶树之间行走。汤贞走得慢，觉小周无时无刻不在迁就着他。

小周松开手了。

“人永远有与被的需求，”曹老曾对他说，“你要相信，他也和你一样。”

“阿贞？”周轲就站在距离汤贞一米外的地方，他只要汤贞走这么远，“到我这儿来。”

“来，”有个声音对汤贞说，“阿贞，到我这里来。”

他像不愿打扰主人的木偶，站在门不动。曹医生从他边过去了，也觉不到汤贞有什么反应，如果不是曹医生的秘书过来给周轲送一叠文件，汤贞恐怕要在这里一直站到周轲睡个自然醒。

“你呢，阿贞，”曹医生说，“你愿意代替轲的家人，在他需要的时候照顾他吗？”

一条洗过的走廊，他看到小周就坐在他面前。小周背靠着长椅椅背，低着，这几天来，任何一个人都会累到睡着。

“我在前面等着你，”周轲低，对汤贞，“你往前走，什么都不用害怕。”

一阵风从周轲后过来了，无来由的风扰动了他们上方无

曹医生几分钟前问：“你梦里的大海，就只有黑吗？”

汤贞觉小周的手好，紧紧攥着他，有时会攥得他的手生疼。汤贞站在原地，实际上他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前这条路是如此之长，要走到什么地方才算尽。

周轲了一睛，接过了那个密封着的文件袋。他皱了皱眉，看到面前呆呆站着看他的汤贞。

汤贞还站在原地不动。

“阿贞，”那个声音说，“到我这儿来。”

汤贞的手被周轲拿起来，握住了。他被小周牵着，离开了诊所。

不像四面封闭的墙，会捂住人的哭声、喊声，将人的生命力彻彻底底耗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