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上的两块玉拼了起来，又分开，又拼起来，又分开……

杜若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块玉收衣袋中，站起，著符纸抬手对著空中一抓，符纸消失在空中，幻化一把上面刻满符咒的木剑。

「还没……」杜若摇摇，冷冷地说：「还没到最後。」

「林百川，你也无法陪他到最後。」

这个什麽苦也没吃到，平平安安地长大，有著疼他的师父呵护照顾著的而从不知世间疾苦的弟弟，凭什麽对他论断？

最後，他在王爷庙的当铺中，赎回了这半块玉。

「我知。」林百川说。

「……」

以他珍著这块玉，对这块玉不释手，时时刻刻在手中把玩著，把心事对著它倾吐著……

他愤恨地将那块玉摔了门，愤恨他自己的无能，愤恨这块玉给小蝎带来的苦难。可最终却又觉得舍不得……抛去了那块玉，就彷佛抛去了仅仅能够和小蝎亲近的唯一的途径，他趁著师父不注意时，拼命地找，趴在草丛中，就是满脸泥土汗，就是双手都被野草给割伤，他也不在乎，就是不停地找。

「那为什麽要拆散我们？」杜若抬起，看著那和他留著相同血却被他置於死地的手足。

可最後，只让他找回了半块玉。

他知，林百川对於他的无奈和苦楚是完全了解的，对於他的委屈和恨意是知的，对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份也是清楚的，就如同他知林百川的无忧无愁，知林百川在死前那恬然平静的心绪……

可是他错了，他的低诉他的温柔他的珍，似对著玉，却本不是对著玉。那些绪的，永远是那个脸上有著蝎的男孩……结果，男孩又因此而遭遇了苦，玉被师父给发现了，男孩抢著承认是他偷的，被修理得开肉绽，躺上半个月都无法走路……

两块玉最终是在一起了，可是两块玉的主人呢？

他和小蝎有那麽多年的羁绊，他总是抱著希望，到最後，小蝎定会离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僵尸，回到他的边……

这一生仅有的深刻恋，是否在当时就注定了残缺？

杜若咬著唇，瞪著林百川。

「将这一块玉摔成两半的，不是你吗。」

他痛恨林百川那什麽都懂，却又置事外的表。不只是兄弟……在夺命的那时，他们的神魂曾经失去了边界扰在一起过，所以彼此的受，多多少少都验到了…….

「他撑不到最後。」林百川淡淡地说。

尔後当他发现玉的另一半被杜知书捡走时，他又以为，残缺是可以补全的。

「我们原本，就是一块的。」杜若轻轻地说。

他以为这样，便能稍微纾解他心中那压抑得几乎要啃噬光他灵魂的苦涩，以为这样就不会害到谁。

看著他每夜离开自己奔向林百川的影，那种觉，就像当初在当铺里见到这块玉时的心，一种被遗弃了的心。

「我没有母亲。」杜若微微一笑，说：「在这世间，我只有小蝎。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兄长，没有其

明明从那个女人上继承了相似的容貌，为何就只有他，就只有他必须承受一切灾厄？为何好不容易熬了过来，他唯一拥有的，却又抓不住？

每夜，杜知书以为他睡著了，但其实在他踏结界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母亲……也是被你杀掉的吗？」林百川不避不退，脸上的表依然沉静地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