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默然无语。

        几个人沉片刻，都缓缓了。

        假如金府有人在刻意掩盖严君平的行踪，石室书院未必没有。

        吴三桂：“我也去！”

        卢景：“我去找那个车夫。”

        程宗扬接过商铺，便请走了原来的租，他原本准备用这店铺贩卖霓龙丝衣，不过从建康运来货尚需时日，况且这店铺是孙寿的产业，与胡夫人更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尘埃落定之前，自己当然不会冒险底细，因此从市中另外雇佣了一名店员，随便发卖些存货，维持经营。

        “你知她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吧？”

        “我是不想坑你。”东方曼倩坦然：“我若奉你为主，对我们两个皆非好事。”

        敖：“金将军府里有贼？”

        “话是这么说，可是……”

        襄邑侯府向北便是金市，这些天洛都了不少事端，金市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诚庆绸缎行，只有一名店员没打睬地守着铺。

        程宗扬与他碰了一杯，“是我对不住你。”

        东方曼倩在殿前执戟多时，好不容易崭角，事业刚刚起步，就莫名其妙地掉到坑里，不但刚挑好的老婆没了，连刚起步的仕途也突然就走到了。虽然整件事完全于意外，但这个坑毕竟还是自己挖的，程宗扬不免有些歉然。

        程宗扬遗憾之余，也生一丝敬意。东方曼倩虽然只是一个殿前执戟，却是自己在六朝见过最自由的一

        那店员也不知程宗扬的份，只知他是东家，见他来，连忙起。程宗扬只了，径直上了二楼。

        “哪里还能留？”东方曼倩：“天喜怒无常，有此一事，我若还留在中，便是自取其祸。”他举杯一饮而尽，喟然叹：“我可不想哪天被期门武士斩于阶。”

        “那次跟你闲谈，我便看你不是朝堂中人。”

        “世间文士、豪杰，无不奔走于权贵门，奉之为主公，以生死相许。我东方曼倩不才，自束发以来，便指心立誓――今生今世只有一个主公，”他指了指自己的，“那就是我自己。”

        敖：“程儿，我听你的。”

        “还有这事？”东方曼倩恍然：“怪不得她孤一人。”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能兜圈，程宗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你看来了？”

        第五章

        “你去鸿胪寺。”程宗扬：“我要去金市一趟――约了人。”

        东方曼倩不以为然地摇摇，然后盘膝坐，拿起自己带来的酒壶，倒了两杯。

        “那好吧，”程宗扬不再隐瞒，“我手上有一家商会，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东方兄可愿帮我？”

        “打算倒是有。”东方曼倩一本正经地说：“接来我准备几件事：首先是游历天，然后再用几年时间浪迹天涯，最后赚钱，好四海为家。”

        “我何必知？”东方曼倩：“克父克母之说，无非是愚者多惑，你我岂是愚昧无识之人？”

        卢景翻着白：“他要是飞了就好了，那看到的人可就多了。”

        东方曼倩笑着摇了摇。

        程宗扬讶：“你竟然不知？”

        斯明信：“我去书院。”

        “与你何？”东方曼倩：“无非是造化人。”

        程宗扬拿起酒杯，却没有喝，“你真要走？”

        东方曼倩笑：“给你当手吗？”

        “换个角度来想，”程宗扬：“假如那个车夫撒谎了呢？”

        “为什么？”

        “东方兄有什么打算吗？”

        楼上的地毯已经使用多年，虽然清洗过，免不了还是有一淡淡的霉味。此时一个颀长的影立在窗前，正望着外面的街市。他一手着剑柄，肩膀又宽又平。

        “朝堂中人什么样？”

        程宗扬言又止，东方曼倩毫不忌讳地说：“你怕她克夫？”

吴三桂奇：“那位严先生莫非还能飞了不成？”

        东方曼倩显然是决心已定，又恢复了一贯的恢谐。程宗扬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兴趣经商吗？”

        “我就是在这里遇见她的。”东方曼倩：“后来我寻到她的住，知她未曾婚，于是找你借了钱，上门提亲。”

        “当然是心无旁鹜，一门心思去当官。”

        “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程宗扬：“你不会是歧视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