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卿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想活了？”

“你是……怎么跟了他的？”蕙卿心中千万绪，最终挑了一个最遥远的问。

蕙卿发现荷香此前还称过她“王妃”，称喜儿作“县主”，如今却似乎换了称呼。

蕙卿从前不曾发现她有如此英气的一双眉。

“……只是婢万万没有想到，会了李家小郎君的事。铁虎他……”荷香偷窥着蕙卿的脸，自己也是郁满面，“铁虎在他们那群人里面，其实算是尚几分善心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偷偷放了婢。他很早就看来皇上的用意，曾经跟婢说过，那几年他手上沾了无数人命，若是能为平定天一份力，死便死了，也不算什么，何况还能落个后彰荣。只是后来……”

“婢问过。”荷香正，“皇上说，他降生于世间是为以杀止杀而来，等天平定之际，他便会应了杀劫，死于刀刃之。如今他只是等着这一刀，什么时候落而己。婢原以为铁虎那一刀，应了皇上的这番话，然而皇上却最终了过来……婢觉得，皇上在这世间，还有一桩牵挂……婢斗胆，请娘将皇上多留些时日。”

荷香声音愈发低沉：“那几年在朔方打了无数艰险战事，有一次铁虎喝醉了，偷偷抓着婢的手说，皇上其实是不想活了，这些仗打得毫无意义，不过是想带着他们一起寻死。即然皇上要寻死，倒不如让他来砍这一刀，落个清静，省得成天提心吊胆。”

荷香苦笑：“先前的事，娘只怕也猜到了几分，婢传信给刘……郡王后，便想着偷摸回金光寺去，或许能帮上什么。”

蕙卿隐约有几分嫉妒，不由有一瞬间想到，当初若是她

荷香扬起眉，双目炯炯，直视蕙卿。

荷香低小声：“皇上说，等他建功立业，便要回去娶娘。婢想着，婢这辈总是要跟在娘边的，便跟了皇上。”

“那你问过他觉得什么有意思吗？”蕙卿冷笑。

她习惯了那个谦卑贴的婢，难以想象她骑执弓，追随于度天后的形。这时她方受到荷香这些年的变化，难怪茹卿的争风吃醋不曾给她带来什么烦恼。

荷香：“其实婢也早看来，皇上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意思。”

蕙卿听了又是羞愧又是难过：“你来了又能什么，只是凭白送了命。”

“婢一回金光寺，就被铁虎发现了，先前其实是……铁虎私里放走婢的，他骂了婢一顿，将婢扮成男，藏在暗室中。皇上送娘山的时候，婢错过了，后来他们跟着皇上了山，婢便也被稀里糊涂裹挟在中间。走了几日夜，才被皇上发觉。但那时离会稽有些远了，没人护送，皇上只好让婢在军中跟着服侍他――”

荷香柳绵是蕙卿最贴的婢，便是床第之事也不曾回避，蕙卿在李家怀妊时，便让荷香柳绵给李希绝通房。荷香若是认定度天会娶蕙卿，自然也会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夫主。

荷香默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