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方寸大乱，加上多年来对怜清浅的倚赖和信任，才忽略了另一个更直观的可能。

        女阴人无疑是机巧善谋

        、城府极深的，她是风花晚楼一系实质上的脑，如这般市井妇人也似的琐碎絮语，不过是想拉拢严人畏，借以退杜妆怜罢了，可惜这个盘算注定是要落空的。

        “……我不在意你是谁、了什么，又或想怎么样。”果然严人畏没理怜清浅的笼络，黄浊的瞳只定定瞧着杜妆怜，沉声：“我只带她走，接来的事与我无关。”

        杜妆怜一振铓血剑，蓦听喀喇喇地一阵细响，自剑刃抖落无数碎裂冰晶，众人方知适才那阵短兵相接，严人畏的奇寒劲力竟将铓血剑冰封起来，若杜妆怜退得再晚些，不只半透明的赤晶剑柄将要遭殃，连执剑之手也不能幸免，难怪杜妆怜率先后跃，未必是招式乃至劲力上稍逊一筹。

        银发女郎随意挽了个剑花，似是确认剑上已无残霜，又像活动腕臂筋骨，淡淡一笑。“你走你的，我杀我的。何必多言？”严人畏面沉落，咬牙低：“到庵里去。”却是对阿妍说。少女被老人凝肃的气所慑，松开紧青衣袍角的小手，提裙奔至庵前阶。储之沁提着剑阶接应，反手将阿妍推上了台阶，自己却未跟着退回去，犹豫着上前了两步，仿佛想瞧得更清楚些。

        应风正觉不对，怜清浅又：“严前辈，此姝蛇蝎心，嗜杀成，就算她答应了，也决计不能相信。古人说：‘龙漦易貌，赤地千里。’这样貌的女一旦狠心来，足以令东洲大地染满鲜血，诚不我欺。”

        杜妆怜冷笑：“就算夸我貌，你还是要死的。”怜清浅双手一摊，对严人畏了个“你看吧”的无奈神，俏中不失闺秀的优雅从容，即使应风对女阴人殊无好，也不得不承认其动人，就连杜妆怜之笑都起了微妙的变化，似能看杀意消淡，直笑。若说现场有谁能光靠言语形容就让杜妆怜杀不手的，约莫也只有她了——

        直到怜清浅的神与他交会为止。

        两人仅一对视，怜清浅便顺势挪开目光，可说是自然而然，但眸中一霎间的凝锐确实传递了什么，应风心一凛：“龙漦易貌，赤地千里……莫非她指的是赤龙漦？”虽觉匪夷所思，但他在短时间之以无法再承受一次发动赤龙漦的巨大负担，识海中的冒牌货叔叔迄今尚不能回应他心底的呼唤，可见无界心耗损之甚。倘若怜清浅是在暗示他趁严、杜二人生死搏斗之际，发动赤龙漦狙击杜妆怜的话，须得让她知没有这个选项……应风心念电转，急急叫：“不成……不行了！这血……这血止不住啊。”

        莫执一勉力睁开，全无血的姣唇轻轻颤动，吐气悠断：“蠢……蠢材！你瞎喳呼个什么劲儿？老娘还……还没死哩。”

        怜清浅淡然：“杜掌门，你是佛脉，当知冤有债有主，慧善解脱，受胜妙乐，不宜多造杀孽。那名女童你带去便了，毋须牵扯旁人，须知上苍有好生之德，杜掌门若能结得善缘，日后兵解羽化，也好往西天极乐之境……”

        这应风再无疑义，“慧善解脱”、“受胜妙乐”乃中的两式，分使各有巧妙，贯串为之却是一记杀着，又称“象王调伏”。怜清浅是要他觑准时机，对杜妆怜使这连环两式的象王调伏之招么？以肉掌径对剑铓血，怎么想都是一条死路，她为何忒有把握，自己一定会手？他又怎么知，何时应当手？

        而杜妆怜似是受够了她的叨絮，连怜清浅的优雅从容和绝世貌都盖不过碎嘴的烦躁人，银发女郎猛然转，咬牙低喝：“住！你这——”语声未落，飕飕飕三连劲响，昔年名震北关的“破山之”二度手，原来严人畏回臂除遮护阿妍外，更将剩三枚羽箭藏于臂后，待杜妆怜稍一分神，便是极招再现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