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满心不解，“江王在紫宸殿，他夺舍谁去？何况别的目标，他就算夺了也没用吧？”

        “江王可曾登基？”

        程宗扬不禁一怔。

        “李辅国围鱼朝恩于西苑，困卫公于紫宸殿，又侍尽，满路喧嚣，无非是惑人耳目。属敢断定，他已夺舍在即。须知江王名分未定，若是他顺利夺舍，只需太皇太后一旨意，便可弃江王而另立他人。”

        程宗扬顿时省悟。江王还没登上皇位呢！反而是李辅国有实权，太皇太后有名分，立谁当新君，他自己就能说了算。

        难怪李辅国会把太皇太后留在太池。说不定他指定的绛王也只是备选，真正夺舍的目标另有其人——比如已经被请中的安王李溶、陈王李成两家嗣！只要太皇太后允准，唐国宗室谁敢不服？连杨玉环也得认！

        “长伯，去叫吕……算了，我自己过去！”

        “主公。”程宗扬正要动，却被贾文和叫住。

        这位谋士面前所未有地凝重，“若事有不济，还请主公立作决断。”

        “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真要不行，我就撤！”

        “若李辅国已然夺舍，请主公千万不要犹豫——立即斩杀太皇太后。”

        程宗扬愕然看着他，然后用力一，转掠往安乐公主府。

        “长伯。”贾文和叫来吴三桂，“随我去晋昌坊。”

        “晋昌坊？”吴三桂愣了一，“大慈恩寺？”

        “带上主公的节杖。”

        吴三桂当即应，去取主公的天节杖。

        昏暗的油灯被气拂动，如豆的灯焰微微摇晃。四周的黑暗吞吐不定，仿佛无数手在阴影中蠕动着，越伸越长。

        鱼玄机从惊悸中醒来，顿时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阵阵痛意，手脚、颈肩、腰腹，甚至发都被牢牢固定住。肉、血肉、骨骼、筋节，仿佛要彼此撕裂脱离一样，无不痛。

        “呃……”

        她勉发一声低叫，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也无法挣动，两绑在一起的木箸夹住她的，横着卡在齿间，牙关略一用力，就像是要被夹断一样，只能竭力张开嘴巴。

        她脖颈动了一，只觉发与同时作痛，却是木箸两端系着绳索，与发一起，系在反绑的手脚上，使她难动分寸。

        耳边传来脚步在地毯上摩的细微声响，仿佛一条游动的毒蛇，越来越近。

        鱼玄机鬓侧秀发低垂，只能看到一双半旧的乌靴停在自己面前，接着，一只瘦的手掌伸来，掠起她的发丝，松弛的肤就像腐朽的枯木一样，散发迟暮而衰朽的老人气味。

        “呜……呜……”鱼玄机挣扎着，拼命想要躲开，却连发丝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