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呆了片刻，躬长拜：“是学生肤浅了，请先生教诲。”

李玉山听他有垂教之意，忙笑着站起：“我原先想着这局棋多半是要输了，若是韩先生不弃，可否替学生指一二。”

“另有一事，你们或许未曾听过。是太宗建元年间的事，那时大昭初立不过十余载，关中连续三年旱，各府州县，粮仓皆空。看一场大饥荒在所难免，太宗命

温芷向枰中了一，又若有所思地：“以韩先生所见，真遇上这样的荒年，又要如何应对才好？”

懒于屯田耕种。长此以往，良田荒芜，年谷不登，又有哪个帝王能够担得起这样的后果？”

“如此以工代赈，可谓是万全之策了。”李玉山不由慨。

此事皆是众人熟知的，不由微微。

韩平也不推辞，走到他的位置上跪坐来，小桌对面的温芷看见他，不由收起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打起神：“韩先生，请。”

韩平笑了笑：“玉山你见地学识都是不凡，只是初官场，对这朝堂看得还不够透彻，”他伸手一指，“譬如这棋局，你与兰郁棋力相当，可你未能看穿他的布局，便不免要落圈套。”

“如甲年关中大旱时，孝宗率百官往东都避旱，关百姓大多亡，因饥成疫，死者不计其数。到最后，甚至到了草木俱尽，饿殍盈野的地步。等到孝宗从东都迁回建安，统查关人，堪堪只剩半数。此事皆因朝廷置不当，酿成惨祸，至今仍是孝宗受人诟病的地方。”

他与温芷等人原本都是草芥寒门，无投，只能给不的官员幕僚，而后皆因韩平慧识珠，将他们引荐给了杨琰，这才得以。故而在韩平面前，他一直以学生自居。

第84章

温芷也：“韩先生不止棋艺超，更对局势看得透彻，”他拈着棋，“就拿越州的事来说，起先拟定赈灾之策时，我还有些犹疑，毕竟每月所放赈粮仅够饥民果腹，远不足让他们吃饱。后来才明白过来，此举便是为了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却也不让他们就此懈怠。饥民为了填饱肚，不得不应召河，清除运河淤泥，又要开垦荒田，来换取来年的谷种。只有这样，第二年时，他们才可重新耕种，以收成养活自己。”

韩平却摇：“此番赈灾，全因公孙同有先见之明，粮仓中又有足数的米粮，方才得以料理妥当。倘若正值连年饥荒，仓廪虚乏，无粮可赈，我等便是再于筹谋，却也不免要陷困境。”

温芷凝视着他落的方向，只见这一所落之正断向自己的要害，不由一惊。而李玉山在一旁看着，更加惊叹：“韩先生这一步果然不凡，界我太多。”他轻笑自嘲，“记得老师曾经说，各人的界因其所立之地而有不同，立于山脚，所见之唯有方寸。立于山腰，视野开阔，可见村庄。而立于山巅，俯远望，可见天。若以棋艺来看，我只能算在山脚之人，韩先生却是在山巅上，只能让我等仰视。”

棋盘上黑与白间落有序，白局面占优，韩平拈了李玉山所执的黑，略一思索便落残局。

“若是举国之灾，便要看上位者的意思了。”韩平默默落棋，“为帝王者，总要有所取舍，只是取舍的手段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