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红笑着对秀梅说：“大嫂你听见没，还没个蚂蚱大，居然还好男不跟女斗咧。那中吧，幺儿，咱说好了哦，要是二嫂生个孩儿，他以后老孬，你就替您二哥俺俩修理他哦。”

柳侠说：“孩儿实，妮儿气，孩儿要是老孬我能修理他，妮儿我就没法了。”

那是柳侠最后一次看见二嫂，他第二天黄昏放学回到家时，柳茂和徐小红住的窑已经成了产房，不让男人们去了。

徐小红刚去世的时候，柳侠不是不难受，但他那时候绝大分的力都给了猫儿，没有时间想太多其他。等办完丧事，大人们有时间照顾猫儿了，又发生了柳茂悲愤之要摔死猫儿的事，柳侠被激起了二，从此把柳茂视为不共天的仇人，看都不愿多看一，同时把上学以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猫儿上，他虽然经常想起二嫂和二婶儿，然后偷偷哭一鼻，但又会很快忘掉，他必须专心学习，专心养猫儿，为自己和猫儿争取个好的未来，而他当时的年龄和的环境决定了，他不可能理解柳茂的。

过了好一会儿，柳侠才慢慢地说：“我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您妈了，我想着，您

猫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小叔，我只是有心疼俺伯一个人老可怜，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那是柳侠对二嫂徐小红最早的印象。

柳侠脆地回答：“中，敢跟我孬，屁给他打八儿。”

沉浸在暗沉绪当中的柳岸愣怔了一，紧跟着就慌了：“小叔你咋了？”

徐小红问：“为啥？”

柳侠说：“那当然，我好男不跟女斗。”

而今天，柳侠忽然想到了二嫂，徐小红的样清晰无比地现在他的记忆中，继而他想到了二哥呆呆地看着二嫂曾经所在的地方时的背影。

即使是天使然，在气过去之后不再针对柳茂，甚至开始心疼他，但那也仅仅只是原谅，而不是谅，更不是同受。

柳侠还是不说话，柳岸也不再言语，只是往柳侠边更紧地挨了挨，搂紧他。

和他逗完嘴没几分钟，徐小红就觉得肚有疼，被

柳侠说不清自己心中的受，但他此时此刻的悲伤，比十八年前听说二嫂和二婶儿没有了的时候要烈无数倍，汹涌而来转瞬之间将他淹没。

柳侠的圈瞬间红了，泪洇湿了柳岸肩的衬衫。

柳侠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柳岸，将他的衬衫洇湿得越来越多。

拜天地，二拜堂，夫妻对拜……

柳侠毫不犹豫地说：“孩儿。”

柳茂给接到面去了，柳侠他们几个吃完晚饭开始写作业的时候，柳茂跑上来，兴奋又紧张地说，吴玉妮来了，她说徐小红这是阵痛，也就是快生了。

徐小红笑起来：“哟，看不来，俺幺儿还绅士哩哦，知不能打女孩儿。”

而他最后的印象，是那个风雪夜的前一天，徐小红和秀梅一起，坐在堂屋的炕上剪小婴儿的鞋样，看到放学回来的柳侠，她笑着逗他：“幺儿，二嫂再有一星期就该生了，你是想叫二嫂生个孩儿呀，还是生个妮儿？”

多年之后，当猫儿得了随时可能失去生命、永远离开他的白血病，柳侠才一夜之间长大，知了永失吾那种痛不可言的绝望，而理解了二哥当年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