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望了那烟枪一，只见不像普通的烟袋锅，反而有个蒜样的烟锅，那黑烟油上了火，忽明忽暗的，气味怪呛人。

“等会儿再给老爷和太太磕个，这事就算完了。”

雨还在，天就快全黑了。

老太婆倒也没有纠缠，也不知是不是大烟劲太大的缘故，她角嘴边些亮亮的迹，打了个呵欠后，她朝雪兰摆摆手，然后就躺了。

七八个穿着小花褂的丫鬟婆忙着上菜布酒，一共摆了三张桌，一张桌只坐老爷、太太和几个男丁，一张桌坐女孩们和一个回家的姨，最后一张桌全是姨太太。

雪兰小心的退来，膝盖麻的本走不动路，她跪了将近一个小时。

“老爷、太太，五来赔罪了，她整日念叨自己的错，就盼着能给太太磕个，万望太太原谅她人小不知事，饶了她这遭。五，快！给老爷太太磕。”

正座

“免了，我可当不起，这要是再说了什么重话，五小又寻了死，我可就冤枉死了。”

”

妹两个打着油纸伞穿过门廊，这大院四四方方的，分前和后，前石砖铺地，是规整宽阔的正房。后是有花园和小池塘的细院，围了一大圈平屋，住着女眷们。

雪兰跪了一会儿，膝盖就难受的不行了。

李姨娘一见雪兰来，就扯着她的袖跪倒，噗通一声，动作之利，让人叹为观止。

屋前，刘三还撕着她的耳朵说：“去了可别抬扛，叫你跪就别起来，骂你就仔细听着，若还敢嘴，这辈都别想门了！”

雪兰跪在地上的时候，这老婆正斜靠在炕上吞云吐雾，她眯着，满是褶皱的脸昏昏沉沉的，一句话都不说。

雪兰忍着那种憋屈，给她磕了个，小声学着三教她的话。

正厅的偏房在摆置晚饭，屋里了许多油灯，灯火晃晃悠悠的，把每个人的影都拉在墙上，看得人花缭乱。

这老太太穿着深蓝的万寿纹坎肩，裙有两只小脚，套着棕的绣花鞋，还没有人的手掌长，上着个黑边的抹额，还挂着金坠和翡翠簪，长得活像连环画上的老妖。

她苍老的声音还带着粘腻的味，仿佛她刚才的烟一样。

这是在大烟吧。

这一大家，沸沸扬扬的，雪兰看了就觉得累。

三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脸，转却又叹了气。

大、二都嫁去了，大哥和二哥也已经娶妻，大哥甚至也有了两房姨太太和三个孩。

在、冷冰冰的砖地上跪着，哪能不难受？

“五知错了，惹得老太太难过，以后好好听话，再也不敢了。”

终于，老太婆把烟枪递给了后一个丫鬟，然后缓缓坐起来。

三还等在门，看她全须全尾的来，舒了气。

“认错了没有啊？”

何况心里憋屈的，在这儿跪个陌生老太婆，人家还就让你跪着，跟没看见一样。

她们的爹刘品三刘老爷，和一位太太五个姨娘，一共生了七个女孩，三个男孩。

这是刘四，也是个姨娘生的，可听她维护太太的气，还以为这是护着她亲妈呢。

说这话的人理直气壮，简直是气鼓鼓的。看她小小年纪，教训起人来却没半分不好意思，小嘴吧唧吧唧的，跟机关枪一样到扫。

然后雪兰被领正屋，给一个坐在炕上的老太太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