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此刻气氛太好，晋雪年看着顾淮生那张被火光模糊了的面孔，竟隐隐产生了一丝熟悉，有了倾诉的望。

幸好有棚挡着，别的人看不到。

顾淮生不再追问，而是走到快要熄灭的火堆旁，直着腰跪，拿起一叠纸钱撒了上去，火星遇纸就燃，眨间又升腾起来。

真是人生如雾亦如梦。

“我四岁那年，殿救过我一命，”晋雪年陷了回忆里，“那年冬猎，父亲将我们兄弟几个都带去了围场，我不小心踩上冰面掉了里，是殿去将我救了上来。”

异乡，被追封为怀德王，享年一十五岁，”顾淮生嗓音沙哑，“今天就是何睿的忌日。”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不起的角落里，每一年都有一个人会为自己哀悼。

怎么会有人能忘掉自己死去的日呢？

“如果何睿知你还惦念着他，每年都给他烧纸钱，他一定会很开心的。”隔着明亮的火光，顾淮生轻轻。

也是，对现在的晋雪年来说，自己对他多有隐瞒，他又怎么会对自己有问必答呢。

顾淮生怔然片刻，终是哂然一笑。

晋雪年蹙眉定定地看着跪在火堆前的顾淮生，此刻没人看着他，一直古井无波的睛里终于些许茫然和疑惑，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最后只是跪在了火堆的另一边，与顾淮生一起安静地将剩的纸钱烧了个净。

晋雪年却只是漠然地瞥了他一，中的抗拒表现得十分明显。

“我们识于幼时，别于少时，殿离开的那年我才八岁，”晋雪年怔怔地看着越来越微弱的火光，底闪烁着别人读不懂的绪，“殿和大哥一起长大，同手足，常常来府上寻大哥玩耍，平日里父亲对我们很严厉，只有殿来的时候才会放任我们去玩，所以我少时最开心的时候便是殿来访的时候。只是后来我又不希望殿来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

他生来只跪父母天地，如今这一跪，就当是跪那些过往罢。

“为什么？”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就问了来，“据我所知，何睿与你并不相熟，他大你六岁，走的时候你才八岁，你为什么会一直记着他，甚至还为他烧纸……”

一句是人非，也不过如此罢。

他怎么会忘掉这个日呢。

顾淮生沉默以对。

火光越燃越盛，浪沸腾，顾淮生睛被熏得有些疼，忍不住眨了眨。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神思恍惚，一时想起了过去那些好的时光，一时又想起如今的血海深仇。

“我年纪小，不

顾淮生愣在原地，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顾淮生仔细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不过这件事与他而言太过微不足，若不是晋雪年此刻提起，他几乎要忘了。

“不，”晋雪年却摇了摇，喃喃，“他不会知，他一直都不知。”

晋雪年怀念的那个何睿已经死掉了，而自己记忆中的晋雪年也全然不是如今这个饱受折磨的年轻人的模样。

晋雪年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怀疑又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能一就想到二皇殿的忌日……你难是他的旧？不，不会，你直呼殿姓名，对他无半分敬意，不会是他的旧。难你是他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