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君与木鸡……我是说与褚叔叔很熟么？我以为他痈多年，形销骨立，该同当年的模样判若两人，却未逃过老神君法。”

        他以为耿照想透过漱玉节，延伊黄粱来治，不好直说让盟主提防漱玉节，只好绕着圈提。殊不知昨儿聂冥途一闹，耿照将信将疑，未求证之前，决计不肯冒那引“猿”室的风险。

        “隔墙有耳，盟主还是叫木鸡叔叔为好。”薛百螣蹙起疏眉，抱臂沉：

        “他若不是这般死样活气，今日相见，说不定要打上一架。我俩结梁时，他还未破门教，听说被逐龙庭山之后，这人行事更加不羁，随心所，任疏狂，得罪的人。我与他不过是拳债，定要讨将回来；说到人品脾，我倒还有喜他，没想要他的命。”言之意，当年一斗，他还是在刀手底吃了亏的，但到底为什么起冲突，老人却不肯说。

        “说也奇怪，除了瘦、苍白，他的相貌倒是没有多大改变，兴许是事不上心，人就老得慢。老夫认人的本领不算明，我若识得，能认木鸡叔叔的人肯定不少。盟主有心防范，此间布置仍不够周密。”

        薛百螣说就，即刻回院里收拾去了。耿照本想邀他同用午膳，老神君怕他问起与漱玉节间的矛盾——这连傻都能看，遑论大奸似忠的耿盟主——快回绝，毫不拖泥带。

        “木鸡叔叔的伤势，也须方家诊断才行。可惜大师父不在，不若请蚔长老或漱宗主——”

        这话极有理。尽刻意藏起木鸡叔叔，平日负责照拂的宝宝锦儿、弦，乃至郁小娥等，也都是心思细密，又或于隐匿的一把手，但洒扫庭除的仆役们仍能说“主人家乡来的老家人”云云，消息传递散播的度与速度，俱都大耿照意料。

        她把木鸡叔叔当作家翁般侍奉，早晚，未敢懈怠。若薛百螣也在这里，宝宝锦儿避无可避，两个同样聪明而又别扭的人，说不定真能找法，重新面对彼此，再拾祖孙天。

        “……何以他看来忒像刀尸，我料盟主亦无绪。”老神君终于察觉自己吻苛烈，神略微和缓了些。

        符赤锦看似晶心窍、八面玲珑，实则在及心深的时，是迟疑而保守的。她对曾经亲近的这些人，了太久的假面；为取信岳贼，她过许多无法自辩的劣行，或许最不能原谅符赤锦的就是她自己。她不能接受所有人就这么毫无芥地伸双臂，仍当她是那个甜可喜的宝宝锦儿。

        耿照苦笑：“个中缘由，确实不知。从我小时候他便这样了，总是动也不动，我们都他叫‘木鸡叔叔’。”七叔和姑的事须得保密，虽对老神君不无歉疚，终究是一笔带过，转开话：

        即使魏无音、杜妆怜对妖刀——或说刀尸的成因及武学——并没有更透彻的掌握，来自七大派层的噤压力，让两人这些年来选择了低调。掌一系、乃至一派势力之人尚且如此，无门无派、毫无自保之力的“刀”褚星烈，其场不问可知。

        况且，薛百螣亟与宝宝锦儿修补关系的心思，的少年早已察觉。

        “这样罢，我让潜行都的姊姊们重新布防，以免走漏风声。”耿照边想边说：

        “谈不上交，多是结小怨。”薛百螣难得莞尔：

        薛百螣听到“漱宗主”三字，面一沉，断然：“万万不可！”见耿照微诧，省起反应太过，为防盟主又起疑心，灵机一动，和声：“伊黄粱虽是盛名在外，毕竟是外科圣手，这等痈失智的病，此人未必合适。”

        从这个阶段开始，七玄中的菁英为保存实力，悄悄退抗击妖刀的前沿；而七大派层则无视牺牲，正式由受害者转为腐者，试图从自家人的残骸里拷掠有用之。除少数如胤丹书、魏王存等仍以苍生为念，这场动乱已于不知不觉间变成权力与武力的掠夺；最终在天雷砦落幕时，说不定有一份人是意犹未尽，觉得扼腕的。

        “的确不合适，多谢老神君提。”他于此另有打算，不多谈，只笑问薛百螣：“神君同我木鸡叔叔，可是旧识？”

        商议到最后，薛百螣决定搬来与木鸡叔叔同住——一个不语不动的老家人住在偏院里，难免引婢仆注意，背地里议论纷纷；两名老人同住一院，当中又有个凶霸霸的老氓，只会让人们能躲则躲，敬而远之，耿照以为这主意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