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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淋漓(八)

任她如何哀嚎,陆重霜都不为所动,着她睁睁看着自己右手的五指被削铁如泥的长刀砍断。

“陆重霜,我死后,定要变作厉鬼纠缠你,”陆照月提着最后一气喃喃,“我要咒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陆照月,你要是想变作厉鬼,大可去变,我从不怕你。”

陆重霜站起,将刀对准她的脖颈。

“张大看好了,杀你的人是我,到阴曹地府报名的时候记得喊大声。”陆重霜扬起佩刀。“是我大楚女帝陆重霜!”

紧闭的重玄、玄武两门缓缓打开,笔直的大直通

左无妗正等在门外,见陆重霜,恭敬地俯行礼。

“拿好,”陆重霜抛手中被丝绢层层包裹的陆照月的颅,交予左无妗。“带它去夜宴见女帝。”

“殿,寒川公如何置?”左无妗问。

“命人将他先带回晋王府,如有异变,让长庚将他一同杀了。”陆重霜长长呼浊气。“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属接令。”

与此同时,太池夜宴

夏文宣正襟危坐,余光时不时瞟过主位上的女帝与九霄公

半空隐约浮现瘦月的虚影,百官尚未到来,着淡纱袍的乐师奏着闲散的雅乐。灯早早燃,足有两人大的夜明珠摆在四边,照得犹如白昼,丝毫瞧不白日将尽。

坐在夏文宣侧的是吴王正君莲雾公。夏文宣本以为吴王陆怜清那儿不会有人赴宴,然而临到,自己的车队与莲雾公的车队狭路相逢。

这一变故令夏文宣的心不由悬起。

或许吴王也觉得此次夜宴是令女帝收回权力的好时机,故而与陆重霜一样,虽未收到太女的邀请,但依旧以“尽孝”为由,派正君前来代替自己面见女帝。

莲雾公见夏文宣心不在焉,侧询问:“文德公瞧着有心事。”

夏文宣看向旁的男人,压低声音:“多谢莲雾公关心,只是夜风有些凉,忽冷忽的,不大舒坦。”

莲雾公又说:“今年大家伙都不太顺,真希望日过去。”

“人生无常……想我光正好时嫁,哪想到几月后竟险些丧妻。”夏文宣斟酌着,言辞间故意放给对面一个假鱼饵。“如今青娘虽是苏醒,刀伤却迟迟不见好,太医署来了几趟,药方改来改去还是一个模样……迟早砍了那帮庸医的脑袋。”

“您且放宽心,晋王吉人自有天相。”莲雾公帘低垂,温和的目光掩藏在睫羽之

女帝似是厌倦了漫长的等待,捉住侧服侍的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青筋凸起的手中,反复把玩起来。旁的九霄公唇畔依旧噙着一抹惯常的微笑,注视着前方奏乐的琴师,仿佛此刻坐在这儿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鲜亮的泥偶。

夏文宣招来贴小侍,同他低语几句,命他将备好的礼献给圣上。

不一会儿,一名姿纤瘦的小侍悄无声息地坐到女帝侧后方,手中赭红的木盘托着一尊青玉酒壶。女帝本没有纵饮酒的兴致,然而无意间瞟见了他,便命他放托盘,与他小声说起话来。

“晋王是哪儿找来的,圣上都要挪不开了。”莲雾公轻轻笑。他的笑,仿佛被散的雾,细细琢磨又与陆怜清的笑相似。

“青娘心系陛,特派我前来尽孝。”夏文宣斟酌。“为人女,自然要将最好的献上。”

最后一抹橙红的残阳被收尽,天黯淡无光。

耳畔闲散的乐曲忽得浑厚的南萧,古琴的弦音有一瞬的暂停,继而紧凑,琵琶声也由舒缓的如同般的曲音渐渐亢。

正是乐曲最分,有人击起了鼓。

算算时间,外朝的官员本来悉数到场,却见不到一个。九霄公似是心神不宁,突然叫来侍从与他耳语几句,目光频频向远方眺望。

夏文宣正,想法阻止九霄公派人离开,就在这时,他瞧见一个漆黑的影大步走来。

左无妗披黑甲,腰佩长刀,手提一个被衣包裹的不明件,血正从丝绢缓缓渗

她大步走到女帝面前,笔直站着,声音清朗:“圣上,太女带兵谋反,晋王特派我前来护驾!”

话音防落,她抖开手中的丝绢,一颗沾血的颅顺势,落在满桌的珍馐前。

伴随四面惊慌失措的尖叫,九霄公匆匆扫过陆照月双目瞪圆的颅,捺住心悸,撑桌站起,朝远方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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