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对别人温柔过的人。”

        ――你还觉得是因为自己降生，才害得自己的父亲没有完整的人生？今日的他就像离群的鸟郁郁寡，也是你的错？

        ――那样就越界了。你的任，也不该由他来承担。

        杳目送着小苹缓缓离开校园。路上遇到的人对她“老师好”，她也只淡然一笑。她们的时空与轨迹逐渐错开，就像日光的阴影在彼此间拉长。

        她随手把玩术课上的万华镜，看光裂变无意义的纹路，不知不觉过了一午，晚上又不争气地躲卫生间，打开手机给钤发短信，费好大的力气打“想见你”，又颤抖着忍痛删掉。

        「爸爸。」

        「怎么了？」

        她收到他秒回的消息，眶顿时湿，忍不住对他撒，「今天不开心［可怜］。」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你需要我听你讲，还是……」

        她还犹豫不已地斟酌打字，对面的他又发来一条消息：

        「周末我们一起去植园吧。顺买上回那种酒心巧克力。」

        说周末如何，意思大约是说，他不会像上回，溺过地将她从学校接走。

        她怅然一声：「嗯。」

        「因为成绩的事吗？」

        「不是。」她又想起程凛。凛德很，对于杳是近似“绝对正确”的存在。乱一定会东窗事发，这样的未来让她绝望。那天在楼吵过，绝望也有了很的模样，是凛。

        她却避重就轻对钤：「是人际关系了小问题。我有一个朋友，发现观念不合，和她交往令我痛苦。我觉得谁都没有错什么，她很好，很正确。虚无缥缈的观念不合，也没法成为断绝往来的理由。可她让我好受伤。」

        「抱抱你。」后面的消息许久才发来，「怎么，还是看你的心。如果实在痛苦，就定决心断交吧。交往里的麻烦事，真要一一面对也不现实。你逃避了，也会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太阳］。」

        最后一句虽是玩笑，那个太阳的表，几乎令她受到溢屏幕的坏。她被逗得振作起来，「谢谢，现在我觉好多了。」

        她破天荒地真心实意向他谢。

        本以为至此就算结束，正准备向他别，关上手机回教室。他却突然打电话来，吓她一。

        他直截了当问：“和朋友闹矛盾，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到底是瞒不过他。她简洁摊牌：“嗯，程凛。”

        “她知了？”

        “应该还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但很清楚，她知了一定会发疯。”

        沉默卖他凝重的忧虑。许久，他问：“她明年就要中毕业了吧？”

        她纠正：“是今年。”

        “那更好，毕业也就挨不着了。这小丫个太。以前你和她玩，我就担心你被欺负，又不敢说。”

        “我在你里就这么没用？”她问。

        “也不是说没用。就只是……担心。”

        与钤结束短暂的聊天后，外面开始雨，隐约雷鸣。

        四        月堕

        艺术楼的那片灯火通明，好不闹。杳正对的舞蹈房里，短发素衣的男生们正鱼贯列着排舞。法腾挪，白绫与衣袂翻飞，似转的清光与波涛。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引着往那边去。然后，她站在玻璃窗外，整整看完两场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