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能，的新鲜就不如上半年想尝尝不到时的状况。

        半年前的她还以为，如果这件事需要有意义，它是战争，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地位的升降、秩序的调整。

        但或许对相依为命的人来说，争来争去本没有那么重要。更像她们相互伤的方式。伤的方式不止这一种。

        二        哥哥

        因为家事的缘故，杳不得不经常请假，一周有半周住在家里。班主任理解她的况，在方方面面都给予帮助，但碰到钤也不免好言提醒，明年就是考，钟杳应该以学习为重。

        家里老人的事固然要紧，但再怎么也要紧不过孩。孩才是家庭的未来。她以前带过的学生，就是家属去世，也是一直瞒着，等孩考后才通知死讯。

        钤当然不能苟同，表面敷衍过了，转就跟杳单独说：古时科举需要避开三年丧，大概是想告诉世人，亲缘终究是比功名更重要的事，人不该舍本逐末。但现在不一样了，这种过时的价值早已土崩瓦解。

        于是直到天气秋变冷，杳都一直过着连轴转的忙碌生活，学校、医院、两个家里来回，车程占用本来的休息时间，在学校时不得不加紧补作业，只有晚上跟钤在一块，才算稍得息。

        九月初，钤从都回来，阿娘就确认不愿继续接受治疗，转去临终关怀病房。但这边无论怎样粉饰得温馨，终究掩盖不去“等死”的气息。这边不少同是癌症末期的患者，像一座死亡边缘的人类标本陈列馆，展现生与死之间的灰地带，从辨别得人形尚可活动，到着呼机在床上的尸。跟这些人相比，此时的阿娘看起来甚至不像病人。

        每天面对这样的病友当然不太好过，似乎阿娘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模样，都能从他们上预见到。没住几天，钤就带母亲院回家，先斩后奏，没知会老爷。老爷也不喜临终关怀那鬼地方，但还是气恼钤擅自决定，又翻放弃治疗的旧账搞脑。

        钤也是一肚憋屈，正愁没地方撒，两个人吵得厉害。若筠名为劝架，实际上帮着老爷打压钤。理讲不过，就一个劲数落钤锋芒毕不知收敛，还意图拉拢杳，让她也劝两句。他至少听女儿的话。

        但杳也已不是人世故一概不知的年纪。她不会站到若筠那边，却也没法光明正大为钤说话，这只会让若筠更执着于责怪钤：看你都把小孩教成什么样了。从一开始小孩就不该交给你带，放在我们家养多好。

        能的就只是像钤有时会的那样战术装傻，已读乱回，再寻个借离开战场，请阿娘的娘家人，也就是杳的表伯孟长宁去解局。

        孟长宁本来是阿娘三妹的长男。三妹生二胎时难产去世，孩也没保住。丈夫因为工作远赴南海，当时他年齿尚幼，好些年寄养在阿娘这边，念完初中才随父亲去南海安家。他与阿娘同母，此时阿娘生病，他不远万里也要赶来照看，尽孝送终。孟长宁比若筠大几岁，是成功企业家，又是来客，说话比钤有分量。

        大约是惦念旧恩，孟家人对阿娘和她的女一直很好，尤其是钤。逢年过节总会寄山珍海味过来，托他的福杳也见了不少世面。当然给若筠也会寄。但杳有回过年去若筠家，发现寄给两人的东西完全没有可比。两相比较，若筠那边就是意思一，礼轻意重。给钤都是货真价、未必容易到的东西。

        钤和杳现在住的家就是孟长宁的房产，本来是孟长宁的父亲借给钤住，当时还是拆迁分来的新房。三年前孟父过世，孟长宁说脆这套房让钤来继承。人家生意在南海那边得很大，也不差这一套房。钤没答应，房法定继承给了孟长宁。

        当时杳还说了钤，有脸一直住别人家的房，别人主动要把房送他，他却没脸收，这叫什么？鸠占鹊巢，还修了成？

        这话让钤黑了脸，异常严肃地给她讲人说话世的理。正值叛逆期的杳却不了那么多，什么也没听去，反而气急败坏地跟钤打架，当然也打不过。她缩角落哇哇大哭，他也只得忍气吞声把她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