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後2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櫺，在房間的地板上灑xia斑駁的光影。床上的人兒仍在沉睡，長長的睫mao在yanxia投chu一片安靜的陰影，她的黑髮如瀑般散落在柔軟的錦被上，又長了一些，幾乎要垂到床沿。清淮坐在床沿，手中拿著一把木梳，動作輕柔地、一絲不苟地為她梳理著長髮。

        「該剪了。」

        他低聲自語，指腹順著光hua的髮絲huaxia，gan受著那份柔軟的觸gan。這份寧靜來之不易，他每天都會這樣坐在她shen邊，等她醒來。自從從玄冰湖底回來後，她就這樣睡著，呼xi微弱，卻穩定，彷彿要用盡一生來補償所有的疲憊。

        他將梳順的一邊髮絲輕輕撥到她的耳後，louchu她蒼白但安詳的側臉。小腹上的那個黑se印記在衣衫xia若隱若現，提醒著他那一天無力回憶的絕望。清淮的yan神黯淡xia來，随即又恢復了平日的沉靜，只是手中的動作更加溫柔，生怕驚擾了她難得的安眠。

        「我才不剪??他喜歡我長髮的樣zi。」

        木梳輕柔梳理的動作猛然停滯，清淮握著梳zi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低頭看著懷中人兒不知何時睜開的雙yan，那裡面空蕩蕩的，像蒙上了一層薄霧，清晰地倒映chu他此刻僵ying的shen影。

        「他？」

        清淮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字從他齒縫間擠chu，像是淬了毒的針。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等待著一個答案，儘guan他心裡早已清楚是誰。這份寧靜，終究還是被那個名字給打破了。

        他緩緩放xia木梳，視線從她茫然的臉龐，移到那頭他親手梳理、如今卻成了為了他人而留的長髮上。溫nuan的龍氣在周遭繚繞，卻無法驅散他心中湧起的冰冷刺骨的嫉妒與怒火。他費盡心力才從絕望中將她搶回，可她的心，卻依然困在那個早已許pei給他人的男人shen上。

        他shen體前傾，雙手撐在她shen側，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xia。那雙金se的瞳眸裡翻湧著壓抑的怒火與不解，像是要看進她空蕩蕩的靈魂深處，找到那個讓她如此執迷不悟的答案。

        「妳怎麼這麼執著？」

        他幾乎是咬著牙問chu這句話，聲音因為極力的忍耐而變得沙啞。為了那個男人，她幾乎死過數次，shen體與靈魂都布滿了無法癒合的傷痕，可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卻依然是為了他。這份愚蠢的深qing，讓他gan到一陣心悸般的刺痛。

        「他為妳zuo過什麼？值得妳這樣一次次去送死？」

        他的視線掃過她蒼白的嘴唇，再到她衣衫xia隱約可見的各se印記，那些都是她為了尋找shi材所付chu的慘痛代價，也是她執著於秦墨嵐的鐵證。這份認知讓他理智的弦繃得更緊，一gu毀滅一切的衝動在心底蠢蠢yu動。

        「醒醒吧，趙清清，他不值得。」

        「值得的??這是我從小就喜歡的男人，他小時候你就跟在他shen邊了，你應該知dao我多喜歡他。」

        清淮的呼xi猛地一滯，撐在她shen側的手臂微微顫抖起來。他yan中的怒火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深埋的、無處遁形的痛苦與自嘲。她說「你應該知dao」，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jing1準地剖開了他一直以來偽裝的堅ying外殼，louchu底xia最不堪的真相。

        「我當然知dao。」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近乎可怕，像是暴風雨前的死寂。他緩緩直起shen，拉开距離，那雙金se的眸zi裡qing緒翻湧，卻再也看不chu一絲溫度。他知dao，他什麼都知dao。知dao她每一次的追逐，每一次的仰望，每一次的失落。作為秦墨嵐的護國神龍，他被迫成為了她愛qing故事裡最忠實、也最痛苦的旁觀者。

        「我知dao妳在冬天會偷偷把手sai進他的懷裡取nuan，知dao妳會為了他一句無心的稱讚開心一整天，也知dao妳在得知他要娶楚冉冉時，一個人躲在御花園哭了多久。」

        他轉過shen去，背對著她，肩膀的線條繃得死緊。他不能再看她那張為了別人而表lou深qing的臉，那會讓他失控。他所有的保護，所有的守護，到頭來，都不過是加深她走向另一個人的籌碼。這種認知，比任何神獸的攻擊都更加致命。

        「我知dao，我什麼都知dao。所以呢？妳是想告訴我，妳所zuo的一切，包括幾乎死掉，都只是為了讓這場自小就開始的獨角戲，演得更bi1真嗎？」

        那張背對著她的、繃緊的背脊，像是被這句話凍住了一樣，久久沒有動彈。空氣彷彿在這瞬間凝固，只剩xia窗外微弱的風聲，以及她那帶著一絲確信、卻又無比殘酷的話語迴盪。

        「你會陪我演完它的。」

        清淮緩緩地轉過shen來，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qing緒，彷彿dai上了一副完mei的面ju。他走到床邊，俯xiashen，那雙曾經充滿溫柔與痛苦的金seyan眸，此刻只剩xia冰冷的、深不見底的寂靜。

        「好。」

        他只說了這一個字，輕飄飄的，卻重重地砸在兩人之間。他伸chu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指腹的溫度卻是冷的，像是玄冰湖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