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俏，但料全是结实耐穿的上等货，虽未如量订般合衬，衣长、肩宽倒也都合穿，大韩雪的意料。

        回山翌日，他还在床上休息，飞雨峰的三位金鳞绶长老便来探望，细细问过韩雪数月所历，无分钜微。

        其中“书”帝无虽居三辅之末，号称过目、过耳者涓滴不忘，以惊人的记忆力傲视奇，仍着弟一一录，让韩雪确认无误后画押，可见慎重。韩雪心知这便是调审了，依应风的吩咐仔细回答，离山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但对于东溪镇的生活则说得十分琐碎，直到被长老打断才闭。

        这一回合结束，飞雨峰三辅没怎么刁难，轮替他把脉验伤，嘱他好生歇息便即离开，不旋踵又来了新客。两者相隔不到半个时辰，却是飞雨峰自独无年以地位最，实际职掌一脉的单、伏二位白鳞绶，一扮黑脸一扮白脸，连胁带哄与他再捋一遍，自是消化了那份画押的供，来实辨异，突破心防的。

        韩雪对应风的佩服，简直达到全新的度，至此全应风的沙盘推演，何时、谁来、甚，无不准确命直中，倒像是应风在背后指使一样。飞雨峰从韩雪的嘴里撬不更多蹊跷，不能再拦着不让他见人，晌午过后各脉代表或独来或联袂，赶在长老合议前都来探了一遍；夏阳渊毫不意外地替他的心识伤损背书，直是睁说瞎话，本想以此把人带回去，但也毫不意外地被飞雨峰拒绝，场面得有些僵。

        看来山上诸脉共识已成，失踪多时的夏阳渊长老燕无楼便不是劫人的主谋，也和此事脱不了系。韩雪是在驿馆中遭到劫持的，而非护山大阵有什么缺损；能趁这当策划犯行、安排妥适者，唯有主持接待使节的燕无楼。

        一并失踪的冷月四刀、玉霄派鹿胡二姝等，都是他的人脉，起初大清河派还理直气壮来讨交代，一拖数月悄无声息，渐有奇韩主失踪的言传，越看越像这帮人结伙犯案、事后亡命天涯的架势，登时气短，怕被奇倒打一耙，月来安分许多。

        夏阳渊自是不肯认，最早派人山寻访，此际韩雪归来，只盼他细说分明，还燕无楼、夏阳渊清白，可惜事与愿违。

        就在这种各怀心思、各自见疑，各守门庭各疮疤的气氛，倏忽又过三日。以往应风交还，让韩雪自由活动的极限差不多就是三天，心想着又将重深眠，装了几天病老老实实在榻上练功的族小伙也坐不住了，床在院里胡乱蹓跶，活络活络筋骨。

        咿呀一声院门推开，一人立于槛外，前廊角落拄剑发呆的弟如遭雷殛一跃而起，差惊掉佩剑，单膝跪地尚未开，来人却挥挥手，压的如焰眉微蹙，一瞥瞠目结的韩雪，沉声：“你来。你等在此等候，毋须跟随，仍轮值交班。”棱角分明的紫膛国字脸不怒自威，末几句却是对守卫弟吩咐，说完掉缓步，径檐阶。

        不惟韩雪想不到，便在应风的事前推演中，也没料到独无年会亲自来此。对奇来说，韩雪是一旦握在手中，便再不重要的棋，如同象棋里的“将”、“帅”，虽是开阵立局之本，但文不能守土，武不能开疆，实无一用，没有让独无年登门探望的价值，要也是召他到大长老隐居的“负荆居”晋见才是。

        如今的飞雨峰，大概是阳山九脉中最没有派系问题的，自独无年以，二执三辅五大长老俱是才智之士，当中也没有像燕无楼这种亟揽权的野心份，他们成的审调书状，不至于让独无年来亲自查，益发显此举的不寻常。

        韩雪战战兢兢跟上，独无年比他还，背肌壮硕，即使隔着层层衣布，仍能清楚看肌束起伏的线条。他注意到长老垂落的右袖底，隐约只栩栩如生的铁掌，指节似有隙，不只形似人手，或有机簧可供活动。